2015元旦刚过，“倒奶”风潮袭来，倒个奶甚至引发“主义”之争。为啥“倒奶”如此惹人关注？又为什么会出现倒奶？目前国内的牛奶市场究竟如何？

“知道”（微信号：nz_zhidao）根据南方周末记者历经半个月的调查，为大家作出详细解答。

Q：为啥“倒奶”比其它农作物过剩更让人紧张？

A：1929年，美国大萧条时期，大量牛奶被倾倒入密西西比河。“倒奶”，曾经出现在几代人的中学课本中，用来反映“资本主义制度不可克服的基本矛盾”。因此，当这一现象再次出现在中国市场的时候，会引起相应联想。

实 际上，直到2012年底，欧洲仍然有倒奶事件： 因为生产过剩，奶价跌到成本线以下，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，奶农开着拖拉机，举着高压水枪，将牛奶喷向欧盟大楼，维持秩序的警察也被喷成了“牛奶人”。其 实这个事儿，跟“资本主义”关系不大，就简单的市场规律——供需关系惹的祸。

Q：为什么今年冬天会出现“倒奶”？

A：大千世界，倒奶的时间地点不一样，原因却都差不多：产能过剩，供大于求了。

在中国，从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缓和后，奶价一路上升，到2013年底、2014年初达到顶峰。加上进口闸门收紧（先后禁止进口新西兰奶源，对进口奶粉开出史上最大反垄断罚单），国内市场开始供不应求，一时间甚至蒙牛、伊利的袋装奶都开始缺货了。

供给不足，使得全球的奶商们都兴奋起来。对内，奶企一边囤奶，一边自建牧场降低成本；另一边，国际市场再度打开，全球范围内奶源扩张，加上俄罗斯禁止进口西方食品，一时间大量质优价廉的进口奶挤入中国市场，就这样，把奶价拽了下来。

从供不应求到供大于求，2014年4月起，生鲜奶价开始下行，直到今年冬天，同比增速在2008年后首次出现负值。

价儿低了，奶剩了，奶农们抱着卖不出去的奶发愁了，于是就有了倒奶、杀牛、甚至退出养牛圈儿这一系列的动作。

Q：国内奶农们到底是怎么养牛的呢？

A：在很多人的想象中，都有两幅属于“奶牛”的画面：一张是黑白相间的奶牛漫步在绿油油的草原上，另一张是勤劳的农妇带着袖套、俯在牛身下，亲手将牛奶挤到小桶里。

实际上，在国内大多数养牛的地方，这两个画面都是不存在的。

南方周末记者来到了北京郊区的延庆县大柏老村，这里被称为“京郊奶牛第一村”。这儿的奶牛，都是几头、十几头地养在各家各户，它们被圈在一起，地上铺着土或草料。每家每户的门口，都堆着大捆玉米杆儿，这是奶牛们的主食。

村里，挤奶也不是农民们干的活儿，而是奶站。它类似于一个机械化的厂房，每家都把牛赶到这儿来，排排站，先洗澡，再用机器挤奶，最后把牛奶装到一个大罐子里，等企业来拉。

一个普通农妇的一天是这样的：早上4点起床，喂牛，扫圈，10点牵牛去奶站挤奶，中饭以后，如此循环一遍，下午4点再挤一次，夕阳西下，一天就过完了。365天，天天如此。

每头小牛从出生到可以挤奶，大概要长三年。每头牛产奶的周期也各有不同，由各家农户来调节整个牛圈的“生产节奏”。

Q: 国内的奶牛都是农民散养着吗？

A：不是这样的，现在每家养几头牛这样的散户已经不多见了。大多数地区，农户们会被集中在一起，叫做“养殖小区”。有的小区，是大家各自养牛，统一挤奶；也有的小区把各家的牛圈在一起养，农户们交管理费。

更多在崛起的，是牛奶企业自己建的大牧场，整个流程封闭式管理，规模化能降低成本。这就把养牛这件事儿，从传统农业，升级到了工业化流水线的水平。

Q：那国外的奶牛是咋生活的哩？

A：2014年初，从习大大访问荷兰，并表示“欢迎荷兰扩大奶制品对华出口”后，荷兰奶牛的生活也被爆光在了我们的镜头下。

在荷兰，奶牛的生活是符合“风吹草低见牛羊”的想象的：它们放牧生长，每天要保证在草地上溜达6个小时；每头牛平均占地面积有6亩以上；它们有软地板保护牛蹄、按摩刷给牛按摩。采访中，一位荷兰牛奶贸易商说，“在那里，牛比人活的都好。”

另一边，作为最大的牛奶出口国，新西兰只有439万人口。地广人稀，气候适宜，是天然的牧场，他们的养牛历史可以追溯到200多年前。

实际上，我国的奶牛也已经很先进了：耳朵上的黄色耳标能记录信息，有的地方牛蹄上还有计步器。但“人多地少”对阵“地广人稀”，奶牛的活动空间是我们的劣势。放牧的草地成本低廉，圈养的奶牛要喂饲料，生鲜奶60%的成本都是饲料，而且也要依赖进口。

Q：我们每年要喝多少牛奶？有多少是进口的？

A：采访中，依据奶业专家李胜利、陈渝给出的数据，我国现在一年的奶需求量大约在4000万吨，自己生产的约3000万吨，剩下1100万吨是进口的，进口比例约25%。

在进口的牛奶中，“大头”是奶粉和乳清粉。乳清粉会在进口后被还原成液态奶，再出售。所以如果你在市场上看到包装写着“复原乳”、“还原乳”字样的奶，就是国外奶源先做成粉，进口到国内又加工成液体的牛奶啦。

Q：到底哪里的牛奶便宜？

A：为了搞清这个问题，南方周末记者做了一个小调查，对比了1月底中、德超市的货架：

在德国莱比锡市，超市里最普通的1升装鲜奶，折人民币，价格为4.2元（1.5%脂肪量）和4.7元（3%脂肪量）。在北京西城区的联华超市，1升装的伊利纯牛奶售价12.5元。

进口鲜奶也是网购的热销货：京东、天猫、一号店上，均有140多种进口品牌，它们来自德国、澳洲、智利、西班牙等国。在京东销量最多的，是一款德国牛奶，平均售价1升9.8元。

也就是说，德国鲜奶比中国的便宜，甚至进口的鲜奶都比国产的便宜了。